龙门秘境之内风烟俱净,青草镜湖,石屋牛羊,一片祥和。
而在无尽草原的深处,一方满是黄沙的山谷当中,残桓遍地、仅是片片废墟,唯有在山谷的正中央之处,一杆有缺的方天画戟矗立一方土石台上,细密的凶狂杀伐气息凝成无穷利刃,将虚空割裂、聚合、再割裂,循环不休。
真空破碎如烂纸,透过那密密麻麻的裂缝,能够看到银白色的真空世界壁障。
周怀安是境界未知的强者,更是镇守龙门秘境大半辈子,在送离王明阳之后,周怀安进入龙门秘境,第一时间,便感应到了宁初一和小朱曦两人的位置。
来到这一方荒漠山谷当中,看着高台之上,那一杆方天画戟的旁边,宁初一环抱着小朱曦,两人留着口水,却是正酣睡在那一片满是真空破碎的高台一侧。
细密无穷的真空破碎之力,如同万千刀剑循环,不断的斩击在宁初一的身体之上,只见一道道的万兽虚影络绎不绝的在宁初一肉身之上闪烁而过,将那真空破碎之力,尽数化解开来。
而小朱曦,则是在宁初一的保护之下,安然无恙。
“嗡!”
与此同时,在周怀安出现的第一时间,那高台之上的方天画戟猛地一震,有莫名气机流转,几欲崩碎虚空,但山谷之中,却有无穷黄沙弥漫而起,每一粒沙中,都刻印着一种极为玄奥的武道真意,死死的将方天画戟逸散而出的那无边凶狂封锁而住。
是不满和愤怒,周怀安能够感知到虚空当中方天画戟其内凶灵传递而出的意思。
周怀安眼神不经意的在方天画戟根部的那一片沙土台上扫过,一小片湿漉漉的土地还带着浓浓尿臊味儿,在方天画戟的戟身之上,歪歪扭扭的写着“宁初一师兄弟到此一尿”的字样。
方天画戟身上的凶狂和愤怒依旧,周怀安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宁初一和小朱曦酣睡的模样,猛地有种捂脸而逃的冲动。
“呵呵,若你择主,此二子如何?皆为天资绝世之辈,来日必成大器!”
尽管是有种老脸丢尽的感觉,但在片刻之间,周怀安还是很机智的想出了一个借口,向方天画戟这般的盖世凶兵,沉寂数百年镇压国运,都没有被一国因果压塌压毁,反而在这般因果当中磨砺更加锋芒,若是因为眼下一点小事与其结下因果梁子,就太不明智了。
周怀安话音方落,高台之上的方天画戟却是猛地安静了下来,好半晌的时间之后,方才有一道大力席卷,将宁初一怀中的小朱曦卷抛而出,一道煞力吞吐,没入宁初一的体内,将宁初一死死的禁锢在了这一方山谷当中。
周怀安额头冷汗狂迭,那凶戟通灵,竟是如同人类一般竟是有了喜怒哀乐的情绪,那种浓浓的报复和戏虐之意,让周怀安看向宁初一的时候,莫名的有些怜悯。
凶戟择主,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无论是降伏凶戟、还是与凶戟之间的磨合,在周怀安看来,非精气神三者合一的开三府强者而不能行。
命门藏精、绛宫藏气、紫府藏神,现而今的宁初一,才不过区区命门七重,希望自己这半徒,不会被这凶戟玩儿残了吧!
“戟兄,此子毕竟修为孱弱,不若先由我代为教导一段时日,再来此地接受戟兄考验如何?”
“嗡!”
凶煞狂猛的气机冲霄而起,化作一方战影,瞬时间崩碎十万八千砂砾世界,一股锋芒从高台之上破空而至,死死锁定在周怀安的身上。
这一道气机,并非杀意,但即便如此,周怀安也不想真个与这凶戟较量一番,若是真的惹怒了那凶戟,连带自己,怕是整个学宫都不够这凶戟折腾的。
“啊哈,戟兄何必动怒!既然戟兄有意,此子留在此地便是,只是还望戟兄给些面子,容我来此对其教导一二,毕竟周某人受人之托……”
“嗡!”
大戟震动,很快便安静下来,那一道破天凶狂的锋芒气机也缓缓收敛开来,算是勉强同意了周怀安的提议。
周怀安满头大汗,深深的望了正在酣睡的宁初一一眼,心中悲苦,喃喃而道:“守仁兄,是周某人对不住你啊,为天下安,只有让你这徒儿与此凶戟折腾些许时日了,周某人来日必定倍加补偿!”
自我安慰一番之后,周怀安很快便抱起了酣睡不止的小朱曦,身形一跃,便出了那荒漠山谷,回往自己平日里参演武道的石屋而去。
宁初一这一醉,便是整整三天三夜的时间,而在睡梦中,宁初一却是做了一个奇怪无比的梦。
梦境当中,宁初一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一样,前世今生的种种记忆化作了真实,不断地出现在宁初一的生活当中。
就像是一种洗礼与打磨,两段人生记忆,一遍一遍的折腾着宁初一的意志,这种境地,稍有不慎,宁初一就有可能从此神魂两分,成为一个精神分裂的怪异之人,若是严重一些,那便是神魂受损,从此精神封禁,化作一个活死人。
事实上,这便是碧血丹心酒的最大的功效之一,炼心。
能够承受得住时光记忆的打磨,每一次梦境的变幻,对于宁初一而言,灵台之上、心海之中,便会越发纯净一分。
对自己认识越清楚,便越能够把握自身脉络,更容易找到与天地相合的方法,甚至对于宁初一身上的玄黄性光之力,也有着极大的好处。
自悟本源,得窥性命之力,凝练性命之光。
这是对于一个人最最本源的提升,每增强一点,宁初一的潜力便会激增一大截,虽然不能即时显现,但对于宁初一未来的武道之路,却是有着难以言喻的好处。
碧血丹心酒,非圣贤不可酿造,炼心以窥本源,便是比之宁初一昔日饮下的那一整壶悟道灵茶,也丝毫不差,在某种程度之上,还要更加珍贵一些。
三日之后,宁初一从宿醉当中醒来,头痛难忍,仿佛整个人的脑袋里面被人塞了一大坨水银一般,晕晕沉沉。
“擦啊,这特么是哪儿啊?”
宁初一摇摇晃晃的从土石高台上面爬了起来,入眼是一杆满布铁锈的丈八长戟,刚硬、坚韧、内蕴凶狂。
“宁初一师兄弟到此一尿?”
“额,好想特么的有点儿印象!”
“是了,原来这儿就是那破铜烂铁的藏身之地!”
“妈蛋,小爷我给你来点儿狠的!”
四下打量,见到山谷当中空寂无人,宁初一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土石高台之上的方天画戟,顿时心下一狠,就要脱裤子直接在这方天画戟之前拉上一坨,算是自己送给这破铜烂铁的贡品。
然而就在宁初一刚刚裤子脱了半截,宁初一看不到的身后,一道细小无比,但却带着无边锋芒的气机从方天画戟的机身之上流转而下,凝成一道锋芒之刃,狠狠的朝着宁初一腚上斩去。
“嗤!”
虚空撕裂的声音微弱无比,就在那锋芒气机出现的一瞬间,宁初一就觉着浑身一震发麻,本能的就地一滚,向前扑出数米开外。
不过即便如此,宁初一也直觉自己腚上一阵剧痛,伸手一摸,竟是淌出大片的鲜血而来。
“草,幸好是斩在了腚上的厚肉之上,差点就菊花伤了……”
宁初一满头冷汗,同时也有些忌惮无比的看向高台之上的那一杆锈迹斑斑的铁戟。
有天生神通护体,万兽烙印皆为神通,触之必现,宁初一的肉身强度,绝对是变态级别的,别说是刀剑难伤、水火不侵,就是宁初一赤手空拳与寻常宝具对碰,也不会伤到己身分毫。
也就是说,那高台之上的铁戟,甚至连自身本体之芒都无需动用,只凭一缕锋锐气机,就能轻易斩碎下品宝具,这样的凶兵,虽然铁锈覆盖、自晦沉寂,但也绝对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抗衡的。
宁初一很有自知之明,在想通了这一茬子之后,很快便小心翼翼的再次推出数丈距离之远,这才一扭头,猛地向着山谷外围狂奔而去。
山谷方圆不过三五里许,以宁初一现在的修为,甚至都不用爆发潜力,只需要纵身三五个奋力跳跃,就能从这山谷当中脱逃而出。
然而就在宁初一整个人来到了那山谷出口之处的时候,宁初一的身上猛地绽放出一道乌光而来,没有什么太大的威力和作用,但却与那高台之上的方天画戟同出一源。
霎时间,砂石漫天席卷而起,每一粒砂砾当中,都蕴含了一种拳意,有强有弱、有刚有柔,每一粒砂石,都宛若一方拳意世界,密密麻麻的在虚空浮沉,将宁初一的前路牢牢封死而住。
“特么的,这是搞什么鬼?”
无穷砂石世界阻路,宁初一顿时眉头微皱,随即一道神环从脑后横贯而出,化作一道虎魄长刀落入宁初一的手中。
刀风纵横,有道道金光席卷而出,迎风见涨,只是须臾之间,便化作了足足七十二道十余丈高的龙卷金风,要将那漫天黄沙席卷清扫一空。